位于大興黃村的棗園北里,，是北京市第一批垃圾分類試點小區(qū),，很多人曾到這里“取經”學習。但是,，8月29日,，在這個昔日的“明星小區(qū)”，多個廚余垃圾桶里扔著球鞋,，其他垃圾桶里堆滿果皮等物,。
2010年起，北京開始在全市逐步推行垃圾分類,。數據顯示,，今年6月，納入統(tǒng)計的2927個實行垃圾分類的小區(qū),，共產生生活垃圾20萬噸,，但廚余垃圾分出量不到實際產生量的10%。
事實上,，北京對垃圾分類處理的投入力度不可謂不大,。據媒體此前報道，以2011年為例,，北京市在1200個小區(qū),、1200個村莊開展垃圾分類達標試點，市財政投入4億元,。不過,，在這背后是垃圾分類效果的不盡如人意。垃圾分類指導缺失,、混運現象嚴重,、垃圾分類管理條例的具體實施辦法遲遲未出臺……垃圾分類陷入“有心無力”的境地。
混裝混運的垃圾
記者走訪十余個社區(qū),，僅一兩個貼著關于垃圾分類知識的海報,，部分小區(qū)垃圾桶上的文字標示都已看不清楚。
面對小區(qū)里擺放的各類垃圾桶,，新景家園的居民張女士仍然感到煩惱：“我去國外玩的時候,，看到垃圾桶上會畫上啤酒瓶、紙張等相應的物品,，指導大家投放,。北京在這方面好像做得不夠細”。雖然北京從2010年便開始在社區(qū)逐步推行垃圾分類,，但張女士并沒有得到相應的分類具體指導,，“西瓜皮算不算廚余垃圾？它并不是在廚房中做飯留下來的垃圾,?！?/p>
類似的指導缺失并不鮮見,。記者走訪十余個社區(qū)，僅有一兩個在垃圾桶旁貼著關于垃圾分類知識的海報,，部分小區(qū)甚至連垃圾桶上的文字標示都已看不清楚,。
西城區(qū)木樨地某小區(qū)，居民張先生家則有著另一種垃圾分類的苦惱,。分類之初,，張先生一家會按照居委會指導的，廚余垃圾放一個袋子,，塑料瓶等放進一個袋子,，廢紙等再用另一個袋子裝。不過,，他很快發(fā)現,，僅自己努力只是徒勞。
張先生說,，他扔垃圾時常常發(fā)現,，垃圾桶里各類垃圾混雜，如今,，小區(qū)門口的三個分類垃圾桶干脆廢棄，代之以一輛推車,，居民家的各類垃圾全都直接扔進小推車里,，統(tǒng)一被運走。
在中華環(huán)?；饡】敌腋９こ剔k公室副主任李京華看來,，混運對居民垃圾分類的積極性是很大的打擊。從2004年開始,，李京華就在北京進行垃圾分類宣傳活動,，“有一次我們在社區(qū)進行垃圾分類的宣講，底下一個老大爺直接就開罵了,，‘我們把垃圾分了,，你們運的時候一鍋粥，這不瞎扯嗎,？’”
長期關注垃圾處理的環(huán)保人士“驢屎蛋”介紹,，北京一噸垃圾從產生到清運，再到填埋場處理完成,，需要500元,，這其中包含的運費為200元?！霸圏c推進是在做,，但規(guī)模不大,，數量沒到。比如一個小區(qū)分出5桶垃圾,，其他相鄰小區(qū)沒有分類,，如果專門派車來拉的話，成本太高,，所以不可持久,。”
海淀區(qū)市政市容委副主任莘雪林也表示,，負責垃圾運輸的社會單位,、物業(yè)公司沒有被強制要求必須分類運輸，“垃圾分類分不出來也不能把我怎么樣,?！?/p>
缺編的“綠袖標”
按照目前垃圾分類小區(qū)的戶數，“綠袖標”指導員應該配備7萬名左右,，現在僅有2萬名,。
為了更好地對居民垃圾分類進行指導、監(jiān)督,，早在2010年5月,，北京市便組建了“綠袖標”垃圾分類指導員隊伍，計劃平均每80戶至120戶設立一名“綠袖標”,。
“原本設想的主要是要起到一個督促居民進行分類的作用,。”北京市市政市容管理委員會固體廢棄物管理處副處長張紅纓說,，但在實際中,，有的居民根本不聽，一些指導員變成了二次分揀員,。
今年61歲的張燕霞是棗營北里的居民,，大約4年前，她開始做“綠袖標”,。
每天早上7點到9點,，晚上6點到8點，張燕霞都會站在小區(qū)的垃圾桶旁邊,，提醒居民將垃圾分類,，同時對混裝的垃圾分揀?！坝袀€小伙子,，垃圾分類特別好，我每次看到他心里都很感動。但也有人不是,，我提醒要把垃圾分類,，對方張嘴就是一句‘你管得著嗎’?！?/p>
不只因為不被理解,，讓不少“綠袖標”不想堅持下去的另一個原因，是收入太低,。
“綠袖標”王先生說,，干完這個月他不打算再干了?！坝掷?，掙得又少，小區(qū)里收廢品的收入都比我高,?！?/p>
張紅纓介紹，“按照目前垃圾分類小區(qū)的戶數,，‘綠袖標’指導員應該配備7萬名左右,，但現在才有2萬名。每個月區(qū)縣要給每名‘綠袖標’至少600元,，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,，我們也不便要求區(qū)縣去多聘‘綠袖標’，有的區(qū)縣一個‘綠袖標’就把幾個人的活都干了,?！?/p>
多個區(qū)縣的垃圾處理部門負責人表示，“綠袖標”目前缺編嚴重,，收入低是主要原因，即使招聘到人了,，流失率也非常高,。對此，張紅纓表示認同,，在她看來,，一些小區(qū)垃圾分類出現問題與“綠袖標”流失率高也有關系。
經濟獎勵能否奏效,？
“這樣的機制培養(yǎng)了居民的心理依賴,，萬一哪天不再實行了，居民還會不會把垃圾分類,？”
指導,、監(jiān)督收效甚微，如何打破垃圾分類的困局，多個區(qū)縣,、街道開始嘗試新的舉措,。
從8月初開始，棗園北里的9名綠袖標指導員全部“下崗”,。該社區(qū)居委會環(huán)境主任李世英說,，街道考慮引入專業(yè)公司來對垃圾進行分揀，“綠袖標指導員工作時間就是每天4個小時,，而專業(yè)公司對垃圾分揀可能不止這么點時間,，相信分類效果也會更好?！?/p>
做過一段時間“綠袖標”的王先生則認為,，直接的經濟獎勵或許更為有效。
季渝元居住在東城龍?zhí)督值廊A城社區(qū),，每天早上,，她出門時，總會拎著前一天吃剩的果皮等廚余垃圾,，扔進小區(qū)垃圾分類收集點的廚余垃圾桶,，然后掏出積分卡，讓旁邊的垃圾分類指導員用POS機往卡里打入1分,?！皵€夠50分就能換一張10元的超市購物券?！奔居逶f,。
這種垃圾分類刷卡積分的方式，龍?zhí)督值缽娜ツ觊_始引入,，居民每分類投放不少于500克的廚余垃圾或不少于250克的可回收垃圾,，每日可積1分。
如今,，一年過去了,，垃圾分揀正確率達到95%以上。
在海淀區(qū)蘇州橋西等社區(qū),，每400戶設置一個廚余垃圾投放站,，居民刷卡投放廚余垃圾，每次刷卡獎勵0.5元,，每天限刷一次,。“我們要改變大鍋飯的形式,，不再給居民發(fā)分類垃圾桶和塑料袋了,，你拿什么垃圾袋來都行,，只要里面裝的都是廚余垃圾我們就獎勵。量多少沒關系,，只要來投了,，意識就提升了?！焙５韰^(qū)市政市容委副主任莘雪林說,。
不過，對于這種金錢獎勵方式,，張紅纓提出了自己的擔心：“一旦這樣的機制形成了,，就培養(yǎng)了居民的心理依賴，萬一哪天不再實行了,，居民還會不會把垃圾分類,？這樣做反而把責任意識淡化了?！?/p>
垃圾分類制度的缺失
2012年3月1日起施行的《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條例》提出,，逐步建立計量收費、分類計價的生活垃圾處理收費制度,。但截至目前,，具體辦法仍未出臺。
清華大學環(huán)境學院教授劉建國認為,，政府是垃圾處理的責任主體,，應把生活垃圾分類的政策法規(guī)完善，幫助老百姓逐步養(yǎng)成意識,。
環(huán)保部城市環(huán)境管理專家組成員彭應登分析稱,，垃圾分類推行效果不明顯，原因有很多：其一,，市民分類意識和習慣尚未形成,。第二，垃圾分類制度沒有建立,。
彭應登表示,，生活垃圾處理不僅僅需要單純的分類，還包括廚余垃圾的處理等都需統(tǒng)籌考慮,。首先，政府應將其作為系統(tǒng)工程推廣,，不能說前端分類,，后續(xù)跟不上，“應當全過程,、全環(huán)節(jié)的配套,。從國外成功經驗看，完善的設施往往都是政府主導推廣的?！?/p>
此前,，2010年11月18日至12月17日，《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條例(草案)》曾公開征求民意,，其中規(guī)定,，“不遵守生活垃圾分類管理要求的，由城市管理綜合執(zhí)法部門責令限期改正,，并對個人處20元以上200元以下罰款,；對單位處5000元以上5萬元以下罰款”。
2011年11月18日,，正式條例由市人大常委會通過,，其中針對“垃圾不分類將罰款”的條款已刪除。對此,，市法制辦相關負責人曾表示,，刪除該條款是充分采納了市民的意見。
正式條例同時提出：本市按照多排放多付費,、少排放少付費,，混合垃圾多付費、分類垃圾少付費的原則,，逐步建立計量收費,、分類計價的生活垃圾處理收費制度。具體辦法由市人民政府制定,。
條例自2012年3月1日起已經施行,，但截至目前，具體辦法仍未出臺,。
本版采寫/新京報記者 饒沛
(原標題：“分不動”的垃圾)
